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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垃圾“畅销”广东浙江



作者:佚名    转贴自:不详


医药垃圾“畅销”广东浙江
本报记者 殷骏 本报特约记者 吕建华

  这起事件,会玷污桂林的美丽。

  桂林市一些医院、诊所使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输液(血)管、扩张器、吊筒、透析管、采血管、导尿管、试管、吸管等医疗垃圾,被人收集经加工分类打包后,卖往广东、浙江等地。在广东,它们成为制造凉鞋的材料;在浙江,它们成为生产农膜的原料。

  而堆积在这些医疗垃圾中的细菌,无人问津。据说一些塑料管甚至还血淋淋的,就直接被打包装上车。

  因为这些医药垃圾的“畅销”,到目前为止,更多的流向和更广的用处,尚未被揭露出来。

  流向外地的“毒”垃圾

  平山堆肥厂是一家垃圾加工厂。非法的医疗垃圾加工点就设在这里。

  每天,由专人将医院和诊所收集的医疗垃圾拉来,取下针头,分类打包后卖到外地,一些实在太脏的医疗垃圾,作简单清洗后再打包。

  加工点其实是个简易工棚。肮脏的水池中堆满了已被使用过的医疗注射器、输液管等,各种医疗垃圾则被杂乱地放置着,血迹斑斑。记者不知道这些浸泡和清洗医疗垃圾的废水将排放到何处,也不知道是否会对附近居民饮用水和地下水造成污染,但有一点确切的是,这里的废水没有经过消毒。

  工棚内外,是几十包用编织袋装好、等待启运的各种医疗垃圾。那些破损的一次性医疗塑料管及零部件将被分类打包拉走。不过完整尚未破损的管瓶和零部件,却被清洗干净完整保存。如果这些东西被重新包装,再卖往其他诊所,后果不堪设想。

  经营者每月可以回收十余吨医疗垃圾。记者通过调查得知,这些“毒”垃圾一部分卖给广东吴川县一家工厂生产凉鞋,另一部分则拉往浙江绍兴,用来制造农膜卖给农民。

  “毒”垃圾非常好卖,每吨单价在3500元至4000元之间。一般集满一两吨货就会被拉走,有时甚至还未满一吨,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了。

  为此,相当一部分医疗垃圾流向何处,至今仍不得而知。

  危险的营生

  在加工点负责分拣医疗垃圾的,是几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小女孩,尽管她们表示已年满18岁。这些来自农村的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从事非常危险的工作,只是觉得分拣垃圾是件简单活。

  每个人的手臂都被针头扎得斑斑点点。“针头扎伤手不碍事,我们懂得消毒。”她们说消毒工具是碘酒。没有人告诉她们有些病毒比如艾滋病毒、乙肝病毒,碘酒是没法消毒的。

  “什么叫艾滋病?”当得知假如染上这种病,可能倾家荡产都治不好后,她们的神情才开始紧张起来。她们都没有受过专业培训,一名姓何的小姑娘三天就被针头扎伤两次。

  负责将医院和诊所的医疗垃圾运回加工点的人,都有一张盖着公章的工作牌。发证机关是“桂林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而他们的职务是“收集消毒员”。

  这张工作牌对他们很重要,医院只有看过工作牌后才会让他们拉走医疗垃圾,没牌的人是拉不到医疗垃圾的。他们的工作就是把垃圾拉回来交给老板,结完账就行。“什么叫消毒,我们不知道”。

  老板的“合法”外衣

  老板姓朱,是浙江绍兴人,来桂林两年多,一直在经营废旧垃圾回收,今年7月份开始经营医疗垃圾回收。

  他称自己有合法手续。以前在卫生、防疫部门办理手续,现在是桂林市环卫处下属机构“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给他发证,叫“售后消毒证”。

  他每月交纳4000元给处置中心,交2000元场地费和房租费给平山堆肥厂。这些单位并没有给他发票。

  上交了费用,获得了管理部门的“售后消毒证”,他认为自己的生意就是合法的。

  一位知情人向记者透露,桂林市去年拨出巨款在临桂县两江镇冲口垃圾场建了一个一次性医疗废弃物销毁站,这个朱老板曾在那里回收医疗垃圾转卖,后因有关部门领导频繁到冲口垃圾场检查卫生,因而他将收购点搬到这个垃圾加工厂——平山堆肥厂经营。目前该加工点雇请9名打工者,并购置了5辆三轮车从桂林市医院和诊所收集医疗垃圾。

  桂林市环保局的有关人士告诉记者,他们每年平均要到平山堆肥厂检查几趟,但一直未发现这个医疗垃圾非法加工点。如此合作关系

  关于医疗垃圾处理的问题,今年4月份该市物价局、市容局、环保局等相关部门开过一次协调会。有单位提出按医院床位收费,即每个床位每天收一元五角钱处置费。不过医疗单位认为收费太高,无法接受,因而此事一直耽搁下来。

  于是,桂林市环保局要求各医疗单位的垃圾统一交给“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由中心按重量收取医疗部门的费用。

  那么,“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又是个什么单位呢?

  记者采访后得知,“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并不是桂林市环卫处的管理机构,它有好几个股东,除市容局外,还有卫生局、环保局和南宁新安公司。中心按市场化运作管理,主要负责桂林市医疗垃圾处理。

  该中心的负责人称,他们和朱老板是合作关系,但没有给他授权。双方达成协议,朱老板发工资,负责收集桂林市三个区的医院和诊所的医疗垃圾,他将这些医疗垃圾拉回加工点浸泡、消毒,然后将针头等物给中心销毁,其余由他处理;而处置中心自己负责一个区的医疗垃圾。

  “我们负责的医疗垃圾,已经全部焚烧掉了。朱老板交过费,他的做法与我们无关。”

  同时这位负责人还表示,由于朱老板是个体老板,处置中心也没权力处置他,发给他的“收集清毒证”并不打算收回来。理由是,“桂林市有二百多家医院和诊所,如果把证收回来,就没人去收医疗垃圾。医疗单位会投诉我们”。

  行政部门的尴尬

  在记者的采访调查中,明确感受到了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各自为政,缺乏协调合作的窘境。

  事发后,桂林市卫生监督所取缔了平山堆肥厂的医疗垃圾加工点。但他们认为对环境危害的调查,对“毒”垃圾流向的调查,属于环境监察部门的工作。可该市环保局的人员向记者表示,自己管的是环境污染的问题,管理破损医疗垃圾、完整输液管和零部件等的流向,是卫生监督所的事。

  而桂林市容环卫局的一负责人对这起事件的发生,更是满腹牢骚。他告诉记者:“现在医疗垃圾的处理已经步入正常的法律程序。可卫生监督所的执法行动,把清洁工吓跑了,现在工作很被动。才搞了两个多月,很多在摸索阶段。”在他的眼里,朱老板及其他的员工,是为他们排忧解难的“清洁工”。现在“清洁工”被吓跑了,没人处理医疗垃圾了,这似乎应该怪那场执法行动。

  除了市容环卫局的负责人将朱老板称为“清洁工”,“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负责人也在评价他时说:“他人很老实。”就是这么一个“老实”的“清洁工”,却在事发后的10月11日失踪了。至此,对经其手卖往外地的“毒”垃圾的具体流向,具体用途,恐怕很难有个清晰的调查。

  后记

  早在2000年7月,浙江省东阳市就查获一起重大的非法收购、加工、销售废旧一次性医疗器械案件。这个市的某村村民10年多来一直从医院收购使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输液器,未经任何消毒就重新销往市场。公安部门在收缴时,一天之内就收缴、销毁了10吨废旧一次性医疗器械。而且,此案牵扯范围广泛,涉及到全国8个省市。

  据悉,医疗垃圾所含的病菌是普通生活垃圾的几十倍甚至上千倍,又是各种疾病的传染源。将使用过的一次性医疗器械二次使用,等于把各种病菌直接注入病人的身体里,病人有可能感染上各种疾病。同样,将未做无害化处理的一次性医疗器械重新加工做成纯净水桶、食品包装袋等各种塑料制品,危害也十分巨大。

  国家明令禁止医疗垃圾回流社会。《医疗废弃物管理条例》第十二条规定:“医疗卫生机构和医疗废弃物集中处置单位,应当采取有效措施,防止医疗废弃物流失、泄漏、扩散。”而第十四条则规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转让、买卖医疗废弃物。”

  但医疗垃圾依旧大肆流通。专家分析认为,其原因归结起来大致有三点:一是利益的驱使,在我国医疗垃圾流失比较严重的地区,一吨废弃的一次性注射器有的价格约为3000元,如果粉碎成粒还要高出1000元。而不法商贩从医疗机构购买时价格还不到2000元,转手之间的千元差价使许多人趋之若鹜;二是人们的法律意识淡薄,尤其令人担忧的是有些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的法律意识的淡薄;三是有关部门监管力度不够,医疗垃圾的回收利用有严格的流程,并且必须经过卫生部门的检测,但目前只是对医疗机构购买医疗用品的途径监管力度较大,而对于医疗废弃物的处理则监管力度不够。

  桂林的这起“毒”垃圾事件,暴露的是一些管理部门的懈怠。“新安危险废弃物处置中心”担心的是没人收医疗垃圾,会引来投诉。但作为一家负责桂林市医疗垃圾处理的机构,竟然能将处理权转手给他人,成为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在事发后,仅以一句“与我们无关”做答复,责任心何在?而相关职能部门,甚至抱怨把“清洁工”吓跑了,导致工作很被动,责任心又何在?

  选自南京《周末》


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