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论“破除迷信”
我讲一讲破除迷信。刚才不是有同志讲破除迷信吗? 我们有些同志有几“怕”。 怕教授,怕资产阶级教授。 另外一种怕,是怕无产阶级教授,怕马克思。马克思住在很高的房子里,要搭很长的梯子才能上得去,于是乎说:“这一辈子没希望了。”这种怕是否需要?是否妥当? 不要怕吧?马克思也是两只眼睛、两只手、一个脑子。跟我们差不多,只是他那里头有一大堆马克思主义。他写了很多东西给我们看,我们不一定都看完。……马克思那么多东西,时间不够,不一定都看完,读几份基本的东西就可以了。我们实际做的,许多超过了马克思。列宁说的,做的许多地方都超过了马克思,马克思没有十月革命,列宁做了,中国这样的革命,马克思没做,我们做了。我们的实践,超过了马克思。实践当中是要出道理的。马克思革命没有革成,我们革成了。这种革命的实践,反映在意识形态上。这就是理论。我们的理论水平不高,要提高,我们要努力,我们可以造楼梯,而且可以造升降机,不要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己。中国被帝国主义压迫了一百年。帝国主义宣传那一套,要服从洋人,服从外国一百多年,吓怕了,什么都怕。封建主义宣传那一套,要服从孔夫子,总觉得自己不行,“非圣则违法”,反对圣人,就是违反宪法。对外国人说我不行,对孔夫子说我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我问我身边的同志:“我们是住在天上,还是住在地上?”大家摇摇头,说是住在地上。我说:“不,我们是住在天上,在地球上看到的星球是在天上,如果别的星球上有人,他们看我们不也是住在天上吗?所以我说,我们是住在地上,同时又是住在天上。” 中国人喜欢神仙。我问他们(指主席身边的同志),我们算不算神仙?他们说:“不算。”我说:“不对,神仙是住在天上的,我们住在地球上,也即住在天上,我们是住在天上,为什么不算是神仙呢?如果别的星球有人,他们不是把我们看成是神仙吗?” 中国人算不算洋人?大家说:“外国人才算洋人,我们不是洋人。”我说:“不对。我们叫外国人叫洋人,在外国人看来,我们不也是洋人吗?” 有一种微生物叫细菌。我看,细菌虽小,在某点上它比人厉害。它不迷信,它干劲十足,多快好省,力争上游,目中无人,天不怕,还要吃人。不管你有多大,即使你有八十公斤的体重,你有了病,他也要吃掉你。在它看来,什么人都不算数,它的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不比某些人强吗? 自古以来,发明家、创立新学派的人,在开始的时候都是年轻的,学问比较少的,被人看不起的,被压迫的。这些发明家到后来才变成壮年、老年、变成学问多的人。这是不是一个普遍(客观)规律?不能肯定,还要调查研究。但是可以说,多数是如此。 为什么?这是因为他们的方向对。学问再多,方向不对,等于无用。“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家往往是最落后的,最怕事的,最无创造性的,是比较落后的。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出了名。年纪大了,有了地位了,不受压迫了,忙得很,就不去研究学问了。当然,不能全盘否定一切名家,有的也有例外。 年轻的人打倒老年人,学问少的人打倒学问多的人,这种例子多得很。 释迦牟尼创立佛教的时候,也只有十几岁,二十岁。他的民族在印度是一个被压迫的民族。 西厢记里红娘不是很有名吗?她是青年人,是个奴婢。这个人很公正,很勇敢,敢于冲破老规矩。她帮助张生做了那样的事,是违反“婚姻法”的。她被打了四十大板,可是并不屈服,转过来把老夫人责备了一顿。你们说,究竟红娘的学问好,还是老夫人的学问好?红娘是发明家,还是老夫人是发明家? 唐朝的诗人李贺(河南宜阳人),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七岁。 唐太宗李世民起兵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做皇帝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李贺、李世民都是贵族。 做滕王阁序的王勃,初唐四杰之一,也是一个年轻人,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 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在壮年、老年的时候创造出来的,而是在年轻的时候创造出来的,写“共产党宣言”的时候才二十九岁。 达尔文、大发明家,他也是年轻人。这个人开始信宗教,被人轻视。他研究生物学,到处跑,南、北美洲、亚洲都跑到了,就是没有到过上海。 最近胡适回到台湾,搞科学院,选院士,把在美国的两个发明家李政道、杨振宁也选上了。这两位也是年轻人。 南北朝的兰陵王(北齐王高欢的孙子,叫高长恭)也是年轻人,他很会打仗,很勇敢,有一个专门歌颂的曲子,叫兰陵王入阵曲,据说这个曲子现在在日本。 举这么多例子的目的,就是要说明青年人要胜过老年人,学问少的人可以打倒学问多的人。不要被权威、名人吓倒,要敢想、敢说、敢做。不要不敢想、不敢说、不敢做,这种束手束脚的现象不好,要从这种现象中解放出来,要发挥人的创造性。 法门寺这个戏里有个角色叫贾桂,他是刘瑾手下人。刘瑾是明朝太监,实际上是个内阁总理,掌大权的。有一次刘瑾叫贾桂坐下,贾桂说,我站惯了,不敢坐,这就是奴隶性,中国人当帝国主义的奴隶当久了,总不免要留一点尾巴。要割掉这个奴隶尾巴,要打倒贾桂的作风。 我们藐视资产阶级,藐视神仙,藐视上帝,但是不能藐视群众,藐视自己的同志。 我讲完了。这个题目叫做“破除迷信”,不要怕教授,也不要怕马克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