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体验·禅的开示[转贴]

6楼
禅的悟境与魔境 (一)悟境是什么    一般尚未修行或者虽已修行而仍未得门径、未得实际经验的人,总喜欢谈论悟境,企求悟境,对于悟境产生好奇心或猜测与想像。其实,悟境的确是有的,但却不是以企求心、好奇心所能得到的,以猜测和想像来揣摩悟境,则你永远无法了解悟境是什么。“开口即错,动念即乖”,若用思想、知识、语言、文字、逻辑推理等方法来解释说明悟境,便与悟境的本身,越离越远。所以在禅宗的历代祖师们,尽管有了极深的悟境,但却绝少将他们的悟境用文字形容出来。唯从他们悟后所说的法语或铭文、歌偈之中,体会到一点他们所悟的是什么;那也唯有有了相当证悟经验的人,始能看到文字背后所藏的是什么。例如三祖僧璨的〈信心铭〉,梁末亡名的〈息心铭〉,牛头法融的〈心铭〉,傅翕的〈心王铭〉,石头希迁的〈参同契〉,永嘉玄觉的〈证道歌〉,清凉澄观的〈心要法门〉,洞山良价的〈玄中铭〉,宋代廓庵师远的〈十牛图颂〉等,大致均系对于悟境的文字反映。其中的〈十牛图颂〉,可以算是较为明确地指出了一个禅者,由修行开悟而再入世化众的心路历程。由于各人所悟的深浅不同,他们所道出的悟境也自不同,所以虽皆可作为通向悟境的指路牌,并不一定能够看作悟境的终点站。在一无凭藉、又无法想像的情形下,读诵、讲解那些古代大禅师们的文字,仍然极其有用。现在分别介绍〈十牛图颂〉以及太虚大师的悟境如下:    甲、十牛图颂    所谓十牛图,就是以十幅图画,表现一个修行者,像一个牧童一样,如何把自己的本来风光或露地白牛——天然妙心或般若佛性,显现出来,把烦恼执着逐渐克服,发挥自然妙用的化世功能。这虽不是每一个修行者,都会经过或必须经过的十个阶段,但已可以由此而略知修行过程的一些消息。    1.寻牛——图中画着一个人,手里拿着牛绳,奔向郊外,寻找他的牛,但他尚不知牛在何处。此是吾人发觉了自己被困于烦恼虚妄之中,迷失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的自性之牛,也就是对于见性开悟的事,已经有了追求向往之心,开始用功修行的阶段。其颂文,即是用心修行的情况,是这样的:   忙忙拨草去追寻,水阔山遥路更深;   力尽神疲无处觅,但闻枫树晚蝉吟。    在这阶段的修行者是很苦闷、很急躁的,往往会发现比未修行时的烦恼更多。   2.见迹——图中的人,渐渐地发现了他的那条自性牛的足迹。此系吾人在看经闻教,依经解义之后,确信自己必有尚未发现的佛性在,更会从修行之中,感觉到自己决定有开悟见性的可能。   水边林下迹偏多,芳草离披见也么;   纵是深山更深处,辽天鼻孔怎藏他。    这是说在水边林下苦修苦参之后,时断时续的妄想心,渐渐平静,便相信自己在妄想心完全断绝时,自性之牛,定然显现。    3.见牛——图中的人,循着牛迹的方向走去,听到了牛鸣声,也见到了那条牛的后半个身子,显现在一棵大树的侧面。此即依照正确的方法以及正确的知见修行之后,达到了见到自性之牛的目的;但尚未能掌握控制这个开悟见性的情况,只要稍有干扰,这条清净无染的心牛,又会被妄想杂念的草丛及树林所遮掩起来。颂文是:   黄鹂枝上一声声,日暧风和岸柳青;   只此更无回避处,森森头角画难成。    这是说,妄想杂念渐少渐灭,心念宁静,渐渐清明,所以毫无疑窦地自信已见到了自性之牛;但对这条心牛的面貌,尚无法清楚地看得分明,而且随时尚有再度被它走失的可能。    4.得牛——图中的人,已把绳索,牵住了牛;但是牛性还是很野,企图挣脱牛索的控制,所以牧牛人必须以鞭策和调服。这是说修行者虽已亲自证悟了自性的全体,但其由于烦恼的习气以及环境对他的诱惑与影响,仍然存在,唯恐再度回复到未悟之前的情况中去,所以要更加精进地策励用功。颂文是:   竭尽神通获得渠,心强力壮卒难除;   有时才到高原上,又入烟云深处居。    这是说用尽了气力来修行,好不容易总算是开了悟,见到了自性,但是仍有强大的烦恼潜力,一时间不易清除,好像是从烦恼的深谷之底,好不容易爬上了高山的顶上,有时候仍有烦恼的烟云,笼罩到你的停身之处一样。   5.牧牛——图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拿着牛鞭,握着牛索,控制着一条野性未服的牛,如有一个疏忽,这条牛仍有走向路边的田里偷吃几口庄稼五谷的可能。此是说明吾人在开悟之后,不可掉以轻心,不要太高兴,必须小心谨慎地继续不断地,去做调伏烦恼、收摄妄心的工夫,否则,烦恼未除,随时仍会有贪、瞋、痴等的事情发生。颂文是:   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埃尘;   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抑自逐人。    如果不能以戒慎恐惧之心,来照顾自己已经得到的悟境,很可能仍会回到旧日的烦恼之中;如果把自己已得的悟后心境,照顾得很好的话,戒律的规定与禅定的功力,便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修行者的日用物了。    6.骑牛归家——图中的人,骑在一条已经驯服的牛背上,将牛索轻松地系在腰间,双手拿着横笛,吹奏着悠闲的牧曲。这是说明经过一段时日,做完调心的工夫之后,烦恼妄想,已经完全被修行者调服,心头不再有染污的妄念蠢动,乃是一片纯和明朗的景像,渐渐地要回到纯净无染的心境中去了。颂文是:   骑牛迤逦欲还家,羌笛声声送晚霞;   一拍一歌无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修行者到了这个阶段,渐渐地走向不生不灭的自性的老家,一路上心中明明白白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心和自然环境的存在,那些经过五官而被他感受到的每一种事物,无不充满着用语言所无法形容,也不必用语言来描述的佛法的深意,真是有情无情皆吐广长舌相,有声无声无非天鼓妙音。    7.忘牛存人——图中的人,已经回到自己的老家,忘却了他曾经骑过的牛,非常自在舒适地坐了下来。也就是说,修行者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住定,无烦恼、无是非、无妄心可调,那个可调的妄心已经不见,真的已到了《六祖坛经》所说“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脚卧”的程度。此时,烦恼心没有了:没有烦恼的那个人,他虽已经没有外境和内境的分别,也没有烦恼和菩提的执着心,但他尚清清楚楚地觉得有个主观的自己存在。颂文是:   骑牛人已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闲;   红日三竿犹作梦,鞭绳空顿草堂间。    自性本来清净,一旦妄想心消失之后,清净的自性立现,既是绝对清净便无一物可见,所以当自性呈现之后,自性这样东西是不可名状的,因为普遍地存在于内及外,正如鱼在水中,不觉有水,人在空气中,往往忽略了空气的存在。此时无妄心之牛可牧,所以变成了心中了无一事可作的人。    8.人牛俱忘——图中只画一个圆圈,圈中空无一物,牛不见了,牧牛的人也不见了。牛是自性,人是体验到自性的修道心,既体验到自性的普遍存在,便消失了对于自性的相对之感受,进入绝对的完全统一的心态时,个别的主观意识也跟着消失,所以既不见牛,也不见人,无宾无主,宾主浑然一体,那只是一种充实、满足、究竟、彻底的存在。凡夫圣者无踪迹,众生与佛悉皆空,没有烦恼可断,也无菩提可成。颂文是:   鞭索人牛俱属空,碧天寥廓信难通;   红炉焰上争容雪,到此方能合祖宗。    这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的阶段,没有信息可以互通,因为根本用不到心思度量,也无法用心思度量来表示它和说明它,名为不可思议的境界。   9.返还本源——图中画着一尘不染的翠竹与黄梅、青山及绿水,表示从绝对统一的定境,返照现实的生活,心虽不动而智力湛然明澈,朗照一切而不为任一事物动烦恼心。春来百花烂漫,秋到千山红叶。月白风清,心如明镜,映照万物,而不变其清净的自性。一切万物,亦无非是本然清净的诸佛法身。颂文是:    返本还源已费功,争如直下若盲聋;   庵中不见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红。    图中有客观的景物,没有主观的人,虽然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却已不是未曾用功修行之前所见的山和水,山和水虽仍相同,却已没有会被山水景物打动心念的“自我”了。既已不会因了声、色而动分别执着的烦恼妄心,所以如聋如盲,视可见却不动心,听可闻却不动心,食知其味却不动心,庵前庵后的花红水绿,也只是自然景物的自然存在,既不拒之于心外,也不纳之于心内,此即面对森罗万象,于心了无挂碍,所谓解脱、所谓自在,由此可以略窥消息。   10.入垂手——图中画一个洒脱自在而提着一只布袋的和尚,面对着一个瘦弱贫苦的乞丐,和尚作布施,乞丐求布施。这是说明修行者于成就了道业并且得到解脱自在之后,便会自然生起广度众生的大慈悲心,这是向上自求解脱之后的必然结果,不假意志,不循理想,不是为了什么使命,只是自然而然地从个人的修行生活之中,走向协助他人的行动中去而已,所以在其本身不名为救世化众,只是一种出自天真的游戏三昧。颂文是:   露胸跣足入来,抹土涂灰笑满腮;   不用神仙真秘诀,直教枯木放花开。    这完全是一幅表现天真自然、洒脱自在、不拘形式、不着俗仪的神通妙用的图画,脱俗而不厌俗,入俗而不着相,充满了大解脱、大慈悲、大智慧、大神通的活力。禅宗不以一般所说的神通为然,但是你如一旦能从烦恼的束缚之中,得到连根拔除的大解脱之时,不着一切人我、善恶、凡圣、染净等的分别相之际心得自在,身体也会自在,身外的一切也会由你自在地转变它们,所以,顽石能够点头,枯木真会开花。这不是神仙的咒术,也不用神通的秘诀,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这以上的十牛图,所表现的悟境的阶段及其现象,是我根据图形及颂文而作的叙述,大致可供渴望知道悟境是什么的读者作一个参考。事实上的开悟层次,乃是因人而异的,十牛图所示的,不一定就是一个标准的次第。因为有的人一悟再悟,悟上数十次,乃至不知其数,可能每次的悟境程度都差不多,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温以前曾经得过的经验;有的人初悟与再悟,就有了浅与深的感受;多数的人初悟不会太深,有些善根深厚、根机很利的人,初悟就可能悟得相当的深。    乙、太虚大师的悟境    太虚唯心(一八八九——一九四七)未以禅者自居,实际上他是从事于教义的宏扬以及教育僧青年的工作者;但他之所以成为一代的大师而能为法忘躯,奔走呼吁,席不暇暖,就是因为他在修证上有了经验的缘故。现在试举太虚大师的三次悟境如次:    1.在他的自传中,当他十九岁那一年(一九○九),他在慈溪汶溪的西方寺,阅读大藏经中的《大般若经》而得的悟境如下:    积月余,大般若经垂尽,身心渐渐凝定。一日,阅经次,忽然失却身心世界,泯然空寂中,灵光湛湛,无数尘刹,焕然炳现,如凌虚影像,明照无边。坐经数小时,如弹指顷;历好多日,身心犹在轻清安悦中。    因此,他又取《华严经》阅读,恍然觉得《华严经》中所说,皆是他自己心中现存事物的境界。伸纸飞笔,随意抒发,每日数十张纸,累积千万字。自此,所有有关禅宗语录带给他的疑难而不可解释的问题,此时一概冰释,心智玲珑透脱,了无滞碍。以往所学的佛教教义,以及教外的世俗、知识、文字,均能随心活用。    2.在他二十八岁的那一年(一九一六),又发生了一次悟境,据他的年谱所录,看来应比第一次的更好:    是年冬,每夜坐禅,专提昔日在西方寺阅藏时悟境,作体空观,渐能成片。一夜在闻(普陀山)前寺开大静的一声钟下,忽然心断。心再觉,则音光明圆无际。从泯无内外能所中,渐现能所内外、远近久暂,回复根身、座、舍的原状。则心断后已坐过一长夜;心再觉,系再闻前寺之晨钟矣。心空、际断、心再觉、渐现身、器,符起信(论)、楞严(经)所说。从此,有一净空明觉的重心为本,迥不同以前但是空明幻影矣。    3.当他三十二岁那年(一九二○)的十一月十四日的晚上,编完《楞严经讲义》,“此夕旋闻稍坐,忽觉楞严义脉,涌现目前,与唯识宗义相应。”    如果将太虚大师的三次悟境,与十牛图的阶段层次对比,便很难明确地指出,究竟如何的配合,才算恰当。第一次的悟境中,虽然时间的感受非常的轻微短暂,空间的感受却更为明显广大,而且在那无际的空间中,尚有像《华严经》中所说无量刹土的凌虚影像,及明照无边的湛湛灵光。只能说,此时的太虚大师,已得一心不乱,由一心的定境而显映出无边的空间,却好像是失去了时间;时间的感受,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极为快速。这是相对的,空间的感受愈辽阔,时间的感受便愈短促。由定境而见到光明无际,身心轻安愉悦,这是必然的现象。可见此次的悟境,尚不是“无心”,所以不能算深悟。    第二次的悟境,“心空际断”,也就是当他对时间与空间的感受,完全中止,再恢复到他的感觉世界时,已经过了一长夜。是见到本然自性而到达“无心”的程度了。从此,太虚大师,才有一个非常清净、非常光明的重心,作为他为人处世的依据或原动力。真正改变了他的气质、净化了他的人格,使他完成了一个伟大僧侣的模范。    第三次的悟境,是从静中得到的一种智慧力,因为他已有过定境及悟境,凡须要用直觉的观照来决断和判别的时候,自然会有所谓神来之笔似的思潮涌现,但那现象的本身,并不是定,也不是悟。    总之,悟境是因了修行者的功力不同和根器差殊而有千差万别,不可以某一个人的经验,作为衡量一切人的尺度。但其有一个不变的原则:当悟境显现之后,他的自我中心的自私、骄傲、自卑等的心理现象,必定会相对地减少,最好少到不但他人感觉不到他有烦恼,连他自己也很少感觉到他还有这些烦恼。通常的修行者,并未见性开悟,仅是将散乱的妄心,暂时得到片段时光的休息,甚至尚未得到一心不乱的阶段,便有见到光明,感到轻快,不期然而然会流泪哭泣、或啼或笑,有一种已经从烦恼中得到了解脱的错觉,自以为已经开悟,已经见性,或者自以为已与唯一的神亲自交通,乃至已是唯一的神的全部了。因此而意味到自己即是上帝、或是上帝的化身、或是上帝的使者,负有救世的使命。像这一类的修行者,个人的自私已消失,神性的自大和骄傲却代之而起,至少也会感觉到他们自己不是凡夫,应该已和凡夫有别的心态会油然而生。像这种情况,以禅的立场而言,决定不是见性的悟境,最多只是定境,甚至连初禅的程度也未进入。 (二)开悟的条件    我在美国有一个学生,他是基督教的资深牧师,跟我学了一段时间的打坐方法,对我所教的初步方法都很会用,后来也参加了禅七,他总以为他的热心和努力,照着我教的方法修行,开悟的可能性要比一般的人为高,结果,七天的禅七打完,他的确有不少进步,而且也有一些颇为神奇的感应,就是没有开悟。因此问我,基督教所说的“重生”是否相当於禅宗的开悟,因为他是先有了重生的经验而决定献身於上帝,做牧师的。我告诉他,开悟,英文的enlight-enment这个字,今日在世界上的许多宗教都在用它,如果以基督教的立场或尺度而言,“重生”应该就是开悟;但在禅的立场,就不能算是开悟了,而且也不好比较、不必比较,因为基督教是借信者的虔诚心和神的感应力的沟通,能使信者发生“重生”的心理现象——感恩上帝的宠爱,悔悟自己的罪行,使一个人变为诚实、谦虚而又狂热地保护他的信仰及宣传的信仰。禅则不然,禅的工夫,主要是由戒定慧的基础上发生的。最初是有,接着是空,最后则连空有的对立观念也要空掉,禅宗称它为无。基督教中虽然也有一派神秘主义者,修行苦行及冥想默祷,然总不像禅宗之主张修行法门的重要,禅宗在修行之先的准备工夫,非常重要,修行中必须注意的事项也不少,此可从明末莲池宏所辑的《禅关策进》一书中知其梗概。    四大通则    所谓通则,是综合诸家之说,对於禅的修行者所作的共通要求。也就是说,若不遵守如下的四项原则,要想得到禅的心髓,乃是非常不容易的。    1.大信心——建立坚定不移的信心,可从两方面着手:一是从对于佛法的理解或认识方面开始,如你确已被佛法的广大精深所吸引,你便会对它产生信心,而作进一步的实际修行。二是从对於佛法僧三宝的接触并已实际上体验到了它对你确有大益,你更会由感激感谢感恩而油然地生起信心。信心中包括两个项目:    ①信三宝:三宝中的佛,是首先将其经过长期修持后所得的开悟的方法,以及从悟境中产生的智慧的语言,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们,那些修行方法及智慧的教训,便是法宝,一代一代切实地修行佛法并且传播佛法的人,便是僧宝。僧宝之中,将佛法传授给你或用佛法来指导你修行的人,便是你的师父(master),师父属於僧宝,他却具体地代表并象征着三宝的全部,故在唐代的禅宗初期的寺院,不建佛殿,独设法堂,师父(被称为堂头和尚、或自称为老师)便是一寺的中心,他是被全寺大众所依止并实际信仰的对象。    三宝之中以僧为对象,以法为重心,以佛为根本,缺一不可,而以你的师父最要紧,所以信三宝,必须信师父,师父并不是那个教授你佛法的人,而是他所教授你的佛法的正确性和崇高性,因为佛与法是抽象的,师父代表着三宝,乃是具体和实际在你面前出现的。如对师父未能有十分的信心之前,修行要想进入悟境,是相当难的。    法宝虽是抽象的,它的理论观点却是非常明确的,佛法(dharma)的基本理论是“因果”及“因缘”。所以,信仰佛法的基本要求,便是要信因果、信因缘。深信因果,才不会对自己的努力失望,也不会对他人的成就生妒忌心。有努力必有成就,若未见有显著的成就,那是表示努力的程度尚不够,现今的努力,加上前世的努力,方是努力的总和。深信因缘,方能接受“空”的道理,唯有空去了对於一切事物的虚妄执着,才能从自私的小我及骄傲的大我,得到解脱;否则,你的信心,跟凡夫执着自私的小我、外道的宗教家执着神性的大我相同,无法进入禅的悟境。    ②信自己:深信自己的本性与诸佛的佛性,完全一样,只要努力修行、精进不懈,一定能够明心见性,那个便是清净无染的诸法空性。如果自信不足,修行仍然有用,增长善根,渐渐地建立起自信心来。    2.大愿心——在修行之前,在修行期间,必定要发起大愿心来。愿有通愿及别愿,通愿是四弘誓愿,凡是学禅的人,若不发四弘誓愿,纵然得定,也不能得禅;别愿则除四弘誓愿之外,另外随着各人的心愿如何便发何愿。所谓四弘誓愿是:    ①众生无边誓愿度:禅的修行者,目的在於放下自私的小我及骄傲的大我,所以修行一开始,就要发愿度众生,自己修行固是为了广度一切众生,也愿一切众生皆因佛法得度生死苦海。    ②烦恼无尽誓愿断:度众生,必须自除烦恼,同时也助他人断除烦恼。生死之苦,是从烦恼产生,烦恼不外来自个人的心理的、生理的、社会关系的和自然环境的。人有种种因缘的种种烦恼,然以心理的烦恼为其根本,所以发愿断烦恼的愿力,其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断除烦恼的方法。    ③法门无量誓愿学:作为个人修行的方法,应当一门深入,不宜杂修杂行。一门深入,只要方法的本身没有错误,持久修行,必有效果;杂修杂行,能够成就善业,不易成就解脱业。但在任何一门修行方法之中,也必含有无量法门,同为修行禅的方法,禅虽以无门为门,由於众生根机,千差万别,禅机的运用,也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所以,为了自度以及度人,必须博学无量法门。    ④佛道无上誓愿成:以无量法门,断无尽烦恼,度无边众生之后,无上的佛道,也必自然成熟。所以禅的修行者,以度众生为最要紧,誓愿成佛乃是最后的目标。    以上的四大弘愿之中,实已包括了作为一个伟大的禅者所应具的各种条件;能度无边众生,是大慈悲行;能断无尽烦恼,是大勇猛行;能学无量法门,是大智慧行;能成无上佛道,是大无畏行。    3.大愤心——即是大精进心,此系从大惭愧心引起,自觉业重、障多、善根浅、福薄无智,所以,迄今尚在生死的苦海中浮沉。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明师难遇,如今幸得人身,既逢佛法,又遇明师,若不及时尽力修行,人命无常,仅在呼吸间,一失人身,千劫难复,所以要痛下决心。如释迦世尊,已到最后身菩萨的位子,在菩提树下,开悟之前,仍得发大愤心,而说:“若不成无上正等正觉,决不再起此座”,何况我们是初学的禅者呢?唯有发了大愤心,始能克服一切心身的障碍,不再担心一切的痛苦,不再骄纵自己、原谅自己,而把心力专注在所修的方法上。    4.大疑情——生死未了,如丧考妣,悟境未现,如粪中之蛆;悟境不透不深,生死依然不能了脱。悟境本身即是智慧,未悟之前,不知悟是什么,也无法揣摩智慧是什么,虽然有一对肉眼,对於智慧的领域,仍如一个生来的盲者,眼前只是一团漆黑,如处黑漆桶中,桶外的世界固然茫然不知,桶内是什么,也无从识别。虽然从佛法的理论上,已理解到“无”或“空”的定义,“无”与“空”的实际情况,自己尚没有身历其境,尚没有亲自经验。所以要用修行的方法,来达到经验这个悟境的目的。    大疑情,便是用一句话头,比如“什么是无?”又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又如“未出娘胎前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或如“念佛的是谁?”等。紧紧把握住一句话头,不用思想,不借外缘,不得间断,不能疏忽,一直问下去,好像一口咬着一个滚烫的糯米团,或像鱼骨横在喉头,既不能吞下,又吐不出来。久久,工夫自然成片,一旦思言路绝,心识顿断之时,悟境便在你的面前出现了。 (三)魔境是什么   所谓魔境,是指修行过程中的种种障碍、困扰、诱惑、打击等。也就是恶魔扰乱修行者的现象,称为魔境。事实上凡是美举,多有阻力,克服了阻力而后完成的美举,则当更美。凡有佛事,当有魔事相伴,无魔障则不能显出修行佛道之不易,无魔事也无从锻炼修道心的坚定。可知,虽然人皆厌恶魔障,作为一个伟大的禅者,不唯不惧魔障,而且要感谢魔障的光临。当然,对於初心的禅者,魔障是恼人的事,如果多了,就很容易使人放弃修行。    魔境大致可分作两类:    甲、身心反应的魔境    由於生理及心理的不能适应修行的要求,或者由於打坐用心,而使得身体的某些部分发生疼痛、奇痒、麻痹、或冷或热、或舒适异常,使得修行者,无法继续用功。有时候由於疲倦、昏沉、烦躁,也使得修行者,无法继续用功。凡是参加过禅七修行的人,几乎都曾有过上述的魔境,有的人在打坐一天下来,就有心灰意冷之感,因为不用功尚不见心散乱心昏沉,一打坐竟发觉自己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身心的人,不是散心不敛,便是昏沉不明,有时虽觉得无甚杂念也非昏沉,却在一片空白的无记心中,这样的情况,会使得修行者,认为自己根器太钝,不是学禅的材料,因而退心。第二天下来,修行者所感受到的是膝盖痛、脚痛、背痛,悟境的消息,尚不知在何处,只感到修行太苦,悟道的路太远,所以屡次想着是否应该中止这种看来相当愚蠢好笑的修行生活。    另外,由於用功已著到一点力时,可能会产生种种的幻觉,幻觉也有深浅和真假。    浅的和假的幻觉之产生,如同普通梦境之成因,普通做的梦,大致是在将要睡熟而尚未能睡熟之时,或在已经睡足将要醒来而尚未曾清醒之际,最容易做梦。幻觉则在修行者的心念将要收摄成为一念,或心念渐渐沉静而其体力心力已经疲乏之际,此时不入昏沉,却起幻觉。多半是幻听、幻视、幻嗅,有时也会有幻触的。浅的幻觉,即是假的,并无真的外境,修行者的感觉上却是真的有见、闻、嗅、触等的实感。有的是可怕的幻境,有的是可悦的幻境,如果修行者以幻为真,便成修行的魔障,每次入座后,不是恐惧着恶觉再来,便是忆念期待着乐觉再来;凡有恐惧心或忆念期待心,你便不能把心力放到修行的工夫上,甚至也不能继续打坐了。    深的幻觉,便是真的,由於心念将要统一,身体的状况也渐入佳境,神经的感觉,特别灵敏,也就是心意的周率波段,选择力渐渐精微深细,可以用心力,偶然听到平时所不能听到的远距离声音或极低声音与极高声音,也可能见到平时所不能见到的远距离事物、被遮隔着的事物、极轻微的物体。修行者有了这样的能力,往往会误以为自己已得神通,已成圣果,喜不自胜,乐不自禁,心喜若狂,结果,不是无法继续作进一步的修持或失去了这种能力,便真的惹来心外的魔鬼,为魔所乘,成了魔鬼惑人的工具。因其不是神通,所以仍属于幻境的范围。    总之,不论真假,均宜不为所动,继续修行,最为妥当。    真的幻觉之中,另有一项,极难克服,便是生理上的性欲冲动,凡是不知厌离男女欲而修行禅定的人,当其修至身心舒畅之际,如果不小心而将心念有意无意地引到生殖器的范围,便会产生性冲动的现象,此当仍以心力将之引上你所修的方法上最为稳当。我有一个美国学生,他在平时,经常有性冲动的生理自然现象,在禅七中他告诉我,我教他的修行方法,使他无暇注意到生理问题,偶而发生了一两次,也被修行的方法很快地引走了。    乙、心外来的魔境    凡有一人发出离心、发菩提心,真心向道,修行佛法,魔宫便会震动,魔王心中便着急;只要有人成菩提道,不仅少此一人,永不着魔业,永不进魔道,永不受魔使,并且影响魔子魔民,脱离魔王统治。所以,若真修道人,没有魔境的阻挠,乃是不可能的事。虽如释迦世尊,成道之前,仍得有降魔的阶段。    外魔干扰,一定是对已经修道而且将要得力的人;不过如果你的心内无魔,外魔便无从下手,所以,修道的人,当知魔事魔境而须不惧、不著、不受、不拒、不为所动,你便能够克服一切的魔障。    我在山中修行之时,曾数度遇到魔境,有一夜,正在静坐中,忽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狂风暴雨声,心中念动,恐怕我种的几株花草会被风吹折,正想起身,却发觉天空是月明星稀的一片好风光。我上了魔境的当,再要打坐,却不能定下心来了。又有一次的大白天,我正在用功,突然一声枪响,我茅蓬的玻璃窗,被击穿了一个洞,子弹应该飞到我身上,但却没有受伤,我猜这是那家猎人,在我茅蓬周围狙击鸟雀或者发现了野兔之类的猎物;我又想这是魔境,决心不起身,不去理它,但却一连数日,总是觉得仍有猎户人家在我的周围狙击猎物,时常意识到窗子再被打上一枪。决意不被魔扰,结果受扰更多!另有一次的深夜,忽然听到巨树倾倒的声音,随后又有许多巨鸟扑翅起飞的声音,我明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心头仍然受到震动,很想起身查看一番,那时我的身体虽未动,心湖却已风起云涌了。因此,禅的修行者,有一个原则:凡遇魔境现前,能够做到不动心,自然是好,若心已动而身依旧未动,仍不失为克服魔境的好方法,只要再把被魔境扰乱了的心,拉回到修行的方法上,魔境自然消失。如果心随境转,身随心动,那就离开了修行的方法,被魔鬼牵着鼻子走了。    各人所遇魔境的轻重多少,是因修持程度不同而异,更由于知见的正确度的不同而异,所以禅宗有一句名言:“贵见地,不贵行履。”如果知见正确,虽遇任何魔境,也不致落入魔道。所谓正知见,便是明因果、识因缘。明因果便不致受魔诱惑为魔唆使,偏走捷径,行不善业,曲解佛法,自害害他,而还以为代佛宣化,或以为即身是佛。识因缘便不致受魔境所迷,被魔事所骗。明因果,不落于邪恶的顽空;识因缘,不落于虚妄的幻有。    禅的修行者只要有一丝欣求心或厌恶心,就很容易引来外魔。外魔的种类也很多,从低等的山精鬼怪,那些依草附木而生存的魑魅魍魉,各类鬼神,乃至来自大自在天的魔王,都可能利用你修道的因缘,依附你的身心,来发挥他们的魔事魔业。    所谓魔事魔业,使人丧心病狂、残杀生灵者,固是,使人行医治病、预言凶吉者,也是;凡是扰乱你无法继续修行智慧道而了生死业的,不论是助你行善或者命你作恶,都是魔,只要使你离开禅道的,便是魔。所以,魔王,以及他的魔众,固可显现可怖畏相,通常则多半显现的你的亲属相、善友相、福德长者相、善神相,乃至菩萨相与佛相。在许多场合,他们多以伦理道德,教人福国民,也能宣说部分佛法的义理。但其有个共通的特性:使你贪功着相,无法进入悟境。魔境使你作恶而走捷径,是违背了因果的原则;魔境使你行善贪功著相,是违背了因缘的原则。如果你能坚持佛法的原则,魔王对你就无可奈何了。    因此,一个具有正确知见的禅者,在修行的过程中,唯一可做的事,是依照明师所示的方法,继续不断地,向前更向前;遇到任何进步的现象或阻扰的现象,唯一能做的是赶快把它忘掉,好像升空的火箭,要节节扬弃,到了弃无可弃,心中无物,连心也无、连无也无之际,方是最安全、最充实的悟境。否则,不论进步或退步,在修行过程中,步步都有魔境,事事出现魔相,处处都有魔影。    在《楞严经》第九卷,介绍禅者可能遭遇的心外恶魔有:悲魔、狂魔、忆魔、易知足魔、忧愁魔、好喜乐魔、大我慢魔、好清轻魔、空魔、欲魔,以及天魔。天魔又于十种时机,进入修行者的心中:修行者于定中心爱圆明、锐其精锐、贪求善巧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游荡、飞其精思、贪求经历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绵密、澄其精思、贪求契合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根本、穷览物化性之终始、精爽其心、贪求辨析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悬应、周流精研、贪求冥感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深入、克己辛勤、乐处阴寂、贪求静谧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知见、勤苦研寻、贪求宿命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神通、种种变化、研究化元、贪求神力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入灭、研究化性、贪求深空之时;修行者于定中心爱长寿、辛苦研几、贪求永生、弃分段生、顿希变易、细相长住之时。而此十种天魔,依次是怪鬼年老成魔,万鬼年老成魔,魅鬼年老成魔,虫毒魇胜恶鬼年老成魔,厉鬼年老成魔,大力鬼年老成魔,山林土地、城隍、川狱山鬼年老成魔,天地大力山精、海精、风精、河精、土精、一切草木积劫精魅、或龙魅、或寿终仙再活为魅、或仙期终计年应死其形不化他怪所附年老成魔,日月薄蚀精气、金、玉、芝草、麒麟、凤、龟、鹤,经千万年不死,为灵出生国土年老成魔,住世自在天魔,及其眷属。    由此可见,禅的修行者,只要心有所缘、所念,只要一念离开修行的方法之时,就可能有魔鬼趁势而入;而且那些魔境,能够鱼目混珠,使你自己感到已经成佛,他人见你神力不可思议,也会视你如佛,其实,那不是你自己修得的能力,仅是魔鬼附身的现象。    所以,禅的修行者,在其未悟之前,乃至未有独立自主的把握之前,必须要依止明师修行,唯有在明师的指导下,才可能避免恶魔的困扰及利用。
7楼
明师难遇    修道者如果不遇明师,可能有两种结果:不是由于盲修瞎练而造成身心的变态,便是要经过长时间自我摸索而找出一条路来。佛经中称依师而悟者为声闻,无师自悟者为独觉。在无佛出世或不闻三宝之名的时代,修行得道者,殊为不易。自佛出世之后,三宝住世时代,修道者,依师指导,开悟佛道,乃是修道的正轨,所以说,独觉的圣者,仅出现于无佛出世的时代和环境中。请不要拘执於“二乘”这个名相,不要以为声闻、独觉的二乘,便是小乘,大乘菩萨之中,大多也以闻法、闻声而入佛知见,悟佛法门的,可称大乘声闻。同样的,大乘的独觉,便是无上的佛陀。所以独觉的果位,高於声闻,而此形成独觉果位之前,必定已经经过长时间的所谓历劫修行,决无偶然幸致的圣果可得。    所谓声闻闻法,必从师僧三宝,纵然由看经而自得修持的法门,也算是声闻。在一般人的修持而言,除了方法的正确度没有问题之外,修持的层次也很重要,若不知方法,便是盲修或杂修;若不知层次,便是落於骄狂而不切实际。所以,如果你想从教理的信服,进而作实际的修行戒、定、慧的三无漏学之时,必需要有明师的引进、指点,始可不致浪费时间,也不致造成求升反堕的悲剧。    明师,即是高明的师父,他自己必定有修证的经验,有正确的见地,有慈悲心,有教授弟子的方法和善巧。可是,佛法讲求一个“缘”字,故可由于对象的不同,虽是同一个师父,也会有明与不明的不同,例如初祖菩提达磨,对于二祖慧可,他是明师,对于梁武帝,他便不是明师。所以,我在美国,有一个弟子问我:“师父你是不是现在世界上最高明的师父(master)?”我毫不犹疑地说:“不是。”因为,从主观的立场说,我自觉不是佛,而且相差太远、太远,福德智慧,均感不足,所以无法告诉他,我是最高明的师父。从许多外道宗教的立场而言,凡自命为神的代言人、或是神的独子、或是神的人格化者,无不认为他们自己即是世界上最高明完美的师父,所谓全知全能、万能的王中之王;但从事实来看,那仅是他们主观的信念,并不是客观的实情,因为他们只能影响一部分的人,无法使得一切时、一切处的一切人,全部接受他们的教化。    我的那位美国弟子又问我:“你既不是最高明的师父,怎敢做人的师父,我又怎样才能找到最高明的师父呢?”    我告诉他,唯有高明的弟子,才能选择到高明的师父,所以禅的修行者,必须具有眼(有了悟境的经验)之后,始够资格去遍参、遍访天下的大善知识;否则,你固然无能识别何人是明师,何人是对你可能有助的明师;纵然是明师,也未必是大名鼎鼎的人,能够有助于你的人,决不在于他的名望的大小,只要他和你有宿缘,他便能够使你受益无穷。因此,绝大多数的修行者,不是凭仗自己的认识力而得到明师,乃是由于因缘的安排而遇到的师父;有缘则得来毫不费力,无缘则虽面对明师亦不相识。有的人在吃尽苦头之后,开了一下智慧之眼,才遇到理想中的师父;有的人却在明师门下挨了许多年的折磨与调教,才从师父处得到一点指引而开了一线智慧之眼。唯有在有了自内证的经验之后,才有选择明师的能力,这是相当困难的。一般人只有跟着他人去追随具有大名的师父,或者在明师的指示下,去参访另外的明师,正像《华严经》中的善财童子,从其初见文殊师利菩萨,而发勤求佛道之心,文殊劝他应当求真善知识而勿生疲懈之心,并介绍善财童子去参访德云比丘,德云比丘又介绍海云比丘,又从海云比丘处受到教示而去参禅善住比丘,如此一个个地辗转介绍而使善财童子参访了五十三位真善知识。后来的修行者,仅知仿效善财童子的广参博学,却忽视了由明师介绍及指导下去参访明师的原则,于是,虽美其名曰遍参善知识,结果却成了跑码头、赶热闹的无主游魂。    因此,对于一个初学的禅者而言,如何选择明师,是一大难题。自以为是明师的人,固然不一定就是明师,却有更多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是明师的人,自欺欺人地挂起明师的招牌,初学者只有凭因缘的安排来得到他们的师父。所以,我虽不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师父,也做了一些人的师父,也使得一些人得到了若干佛法的受用。我用一个比喻告诉我的弟子们,每一个师父,只是一大堆拐杖之中的一支拐杖,禅的初学者,就像一个双目失明的跛子,这个跛子需要一根拐杖,才能行走;但他没有办法识别那一大堆的拐杖之中究竟哪一根是最好,如果他希望得到其中最好的一根之后才开始行走的话,他便永远没有行走的可能了,因为他纵然捡出其中最好的一根,他也无力辨别。在这样的状况下,唯有依靠选择的直感来作取舍;即使捡出了其中最坏的一根,总比一根也没有的好。我既不敢说我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师父,也不想谦虚地说我是世界上最不高明的师父;对于有缘而正在亲近我的弟子而言,我应该就是他们最高明的师父。
8楼
第二篇  调  琴    在明朝末叶,有一位名叫憨山的禅师,教导人们如何以“舍”这个字来修。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说:当一个人念头生起来时,即刻中止它或放下它。但中断念头或放下念头并不是表示与它对抗,或者尝试抛掉它,而只是意味着不去理会它。假如你无法得到任何禅修的进境,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不能放下或行舍。当你非常专心于你所修行的法门时,或许会有妄念出现,这是很平常的,尤其是在初初学习的时候。然而不要让它干扰了你,在发现妄念后,应该使你更专注于你正在用功的方法上。    由妄念的产生而出现的问题有两种.;第一、你发现到这个念头,但你无法驱走它。你越想要赶它走,便会有越多的妄想生起来。第二、当你发现妄念时,已经太迟了。因为人正如坐在满载着散乱念头的车厢里,而这车厢已经越出了轨道。第一种现象就好像你在吃甜品时,一大群苍蝇围绕着你。如果你摆摆手赶他们,他们只是散开一下,然后又涌集回来。应付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是不要去理会这些苍蝇,否则你将无法吃完你的东西。只要你把东西吃完,这些苍蝇就会自动的散去。第二种现象正如你骑在马上打瞌睡。结果在你没有觉察的情况下,马儿离开了道路,在四周溜和吃草。当你在精神上感到疲劳,或者肉体上感到虚弱时,你将无法意识到散乱的心。当你终于发觉了,可能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情了。但是,你切莫因此而心烦意乱,因为焦急、担忧只会引起更多的杂念。与其为了打妄念浪费时间,不如放松心情,回到所用的方法上。    修行“舍”有好几个层次。第一个步骤是舍去你的过去和未来,而专注于现在,因为凡是妄念必定与过去和未来有关。这看起来似乎容易,其实不然。第二个步骤,我们更需要连现在这个时刻都舍弃。现在这一个时刻可分为两个部分:外在或外境,以及内在,内在又可以分为身体和内心。首先我们需要放下外境,因为所有念头都是外境与我们的官能接触而产生的。假如我们没有意识到任何外境的存在,我们很有可能根本不会产生念头。气候、车子、鸟儿、风、走过你面前的人发出的声音、光亮与黑暗、粗声的呼吸等等,所有这些外缘都会影响你,使你杂念丛生。既然我们无法在一个完全隔绝而无任何干扰的地方修禅,唯一的方法便是“舍”。即使你已经能够专心到只专注于你的身心,你还是会听到外面的声音的。然而,切勿对它们生气,你只需要在它们生起时,“舍”掉它们。    当你已经放下了外境,接下来的步骤是放下你自己。第一个阶段是舍去你的身体。很久以前,有一位禅师,由于打坐时经常感到昏沉或打瞌睡,为了要克服这个问题,他将自己的禅座安置在一个悬崖边缘的一块石头上。他知道只要他再昏沉,他将会头下脚上地跌下深谷。这样的人必定能够修持得很好,因为他能放得下自己的身体。假如他还是不能好好的修持的话,他是准备死去的。因此倘若你一直担忧着自己的身体,并意识到那些不舒适的感觉,如热、冷、背痛、脚疼和发痒等等,而你如果又是不断地想要去抓你的痒处,想换脚,想迁就你的身体,以减轻这些难受的感觉,那么你将无法进入好的禅境。有些人以为忘记身体比放下整个外境来得更容易,但是,不要去注意自己的身体,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事。当你觉得痒时,你越想忍耐,你会越加难受,如果你去搔一搔,则这个问题便很快解决了。然而这是错误的推理,因为一旦你开始搔痒以后,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将会有痒的感觉,这种情形将持续下去。假如你只是不理会它,它便会慢慢地消失掉,而其他部位也不会再发痒了。处理疼痛的方法也是如此,当你感到膝盖痛时,不要使自己紧张,以致全身都似乎在发痛。你应该放松自己并隔绝痛的部位。你告诉自己:“只有我的膝盖疼痛,与其他部位无关。”接下来,你便去观察这个痛到底痛到什么程度,用这样的态度,你就不会再顾虑到你的身体。这将会使你感到更加的疼痛,但最后这些痛楚将会消失,过后你便能够很好地应用你修行的方法了。    假如你能够专心一致于你的方法上,结果你会忘了身体的存在,那时剩下的就只有你的“专注”了。当你只剩“专注”而没有外境和身体时,还是有一个“专注”的念头,最后一步是将这个“专注”的念头也舍掉,那即是连你的心也放下而达到心境统一的境界了。    参禅或修禅的方法有好几种。有一种普通的方法就是“参无事禅”,即是说以一种非常从容的态度来修行。那些应用这种方法修持的人似乎是一个坚定,始终一贯的行者,他们每天修行,整天修行。然而实际上,他们的修持是有缺漏的。这些行者在修行了一会儿,就会想:“啊!午餐的时间到了。”于是他们便停下来用午餐。用过午餐,他们会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开始用功。忽然他们会想到:“这是我洗衣的时间了。”洗完了衣服,他们会感到有点疲累,所以他们就会休息一下,接着又是晚餐的时间到了,吃过晚餐,他们感到肚子有点胀,所以需要等一会儿,才能继续再用功。他们会再修行一段时间,然后你知道口罗,又是睡觉的时间了。第二天,他们会继续采用这种方法修行。他们连续这样地修行了十年八年,于是其他的人便会认为他们是经过长期锻炼的大修行人。他们也好像很稳定而有恒心,同时已经解脱了烦恼。    然而。事实上,这类的人可能修行了很多年,但他们依然与自己在开始修行时的境界是一样的,一点也没有进步。他们所以看来稳定和解除烦恼,是因为他们只有很少的事情好做,或做一些不重要的工作,并避免卷入或接触那些比较复杂的事物。    我曾经碰到这样的一个人,他告诉我:“当我用功时,我得到大自在,大解脱。”我就问他:“在当时,你不必担忧衣食,也不必去应付那些好争吵的人,是吗?”他回答:“这当然,我修行时,人们都供养我衣食,也没有人来和我吵架。”我又问:“那么,现在呢?”他告诉我他现在有很多烦恼,因为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同了。我对他说:“假如你已经证得大解脱,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能解除这些烦恼呢?”    实际上,类似这样的人,是不会解脱,不会开悟,也不会成为禅师的,他们只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食物而已。    另外还有一种所谓的修行人,他们在一两天里非常精进修持,就好像他们的一生需要安全依靠这一次的修行一样。但是过了几天以后,他们就会感到非常的疲倦,头痛,他们的脚部和背部,也感到疼痛,还有就是他们整个身体也受到伤痛,致使他们无法坐起来。在这种时刻,他们会说:“开悟,或许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最好是先好好地休息,等到气力恢复了,我再回来修行吧。”当他们的身体已经痊愈,而感到已经好好地休息后,他们会再回来,以同样的方式修行。    然而,这类的修行者其实和上面所提到的是没有两样的。他们的修行是没有用处的。同样的,这种行者也经常被赞美为大修行人,他们投注了一生在修行上,却用了这种没有价值的方法。    第三种修行者会很好地记住佛陀的金言——修行要像调琴一般。琴要发出美妙的音乐,它的弦必须要调得不太松,也不能太紧,正如修行人,在用功时,不能太过松懈,或太过紧张。有些人以为这个观念是,一个人需要很勤奋地用功修行,直至他感到疲倦了,稍为休息,然后再继续用功。他们相信这种方法是适宜的中道法。但是,这也是没有用的,就好像在攀爬一条垂挂着的绳子,你很有精力地爬了一会儿,但你感到疲劳而休息一下;当就地休息时,你使自己滑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样做是不可能到达任何地方的。    这种修行人需要一个明师的指导,指示他们什么时候应该精进发愤,什么时候应该休息而不退回原处。比如一个人在修禅时,他听到了引磬声,他就会知道:“啊!时间到了,我应该是疲乏了,现在让我舒活舒活我的腿子。”就是在这种时刻,一个人需要一位高明的师父,手持着香板,利用逼拶、猛烈,甚至邪恶的手段,去喝责他,使他感觉到他是一个有能力及有用的人,但由于他的懈怠,所以他现在处于无用的状态。这种情况的出现,经常都是因为那些人总是趋向于容易原谅自己而有的,但在师父敏捷和果断的逼拶之下,他可能产生一种所谓的“大愤心”。这种情形使这个人有很深刻的出离心,厌恶自己的现况,而发下强烈的决心,发愤地用功。    辨别一个修行人是否进入所谓的“状况”而产生大疑情是非常重要的。在疑情未生起之前,师父会允许一个已经精疲力尽的行者休息,休息时间的长短则端视他疲倦的程度。然而,当他进入“状况”以后,师父会像驱赶一群牛羊而不让他们有停止的机会。当一个人的大疑情生起来的时候,除非他本来有高血压或严重的心脏病,不然不论他如何使劲地用功,对他的身体都不会有损害的,因为处于这种境界的人,他是完全与宇宙相应的,来自整个宇宙的力量,都可以注入他个人而融合为一。因此,在这个时刻,师父一定要逼驱行者不断地前进,前进,以期望能得“虚空粉碎”的“大爆炸”发生,或者至少也有一个较小的“爆炸”。    当然,对于那些利根如六祖惠能的修行者,这些都是没有需要的,他可以无师自通。但多数人在修行时都需要明师的指导,在明师的开导及辅助之下,一个人可以向前苦干下去,以致最后得到良好的成绩。
9楼
话头·公案·机锋·转语    问:什么是话头禅?它如何与大疑情有关?    答:“话头”就是你追问自己一个问题作为修行的一种方法。“话”是语言,“头”是根源。当我们应用话头修行,就是尝试要找出在还未用到话或文字,或符号的描述之前,“那是什么?”在开始修行时,是没有疑情可言的,只有在你很好地掌握这个修行方法,你才能产生疑情;当你的修行越来越有力时,便会成为大疑情了。在这种情况下,你就不会意识到你的身体、世界或一切;只有一样东西存在,即是问题——大疑情。当人们有了真正的大疑情,假如他们又是利根者,那么不论是否有师父在旁指导,他们都可能获得开悟;但对于那些钝根的人,必须明师,否则他们甚至可能掉入魔境。    大疑情之可能生起,只有当这话头所问的问题对他们是重要的,而且他们也很认真去修行话头。对于那些不认真,不热切于追寻生死问题,或什么是本来生命之答案的人,假如他又自以为他的生活过得很好,而且也没有真正理会到他未生前是什么,或者他死后将成为什么,对于这种人,不论他们如何尝试追问那些话头的问题,如“我是谁?”他们就很可能不会产生疑情。因为这个问题对他并不重要。古话说:“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所以在你未开悟之前,你必须要修行到你基本上已放下了一切执着的程度,不妨说:一丝不挂,也即是完全赤裸。但实际上,即使一个人已完全赤裸了,还是会有很多东西在他内心里,一个人必须修到没有任何一物存在于内心,他才能用话头修行得力。    问:一个人需要用语言来问问题吗?文字可能会导致机械化的重复。    答:肯定的,你需要应用语言。如果你不用语言来问问题,你只是坐在那边,睁大着眼睛,而不能产生疑情。我们必须有一些东西掌握住以便发挥我们的力量;而话头便是我们所要把握的东西了。如果我们没有东西掌握住,那么便无法集中我们的心,于是疑情便没有生起的基础。比如说:话正橡蓝子里一条很长又纠缠着的线,而你并不知道它有多长。你握住线的一头,尝试得到它的另一端,希望知道那是什么。你做什么呢?你不断地拉着那条线。在线的另一端,有一个弹簧发条,因此要得到另一头,你必须继续不断地拉它,即使是只停息一会儿,也不能放下你握住的线,否则它又将全部被拉回去了。你必须发挥你的力量,不放弃,不断地拉,你不可以失去信心或泄气,并不可追问:为什么我还未见到线的另一端?你唯有继续不断地拉,拉,拉。终于你得到了线的另一端,而你发现,原来并没有东西在那边。这看起来似乎是愚蠢的。开始并没有东西在那边,你发现线的一端,并不断地拉,直到你获得另一头,又发现那边也没有东西。为什么要拉它呢?这不是愚蠢,这个过程便是方法。在你未通过这个过程,在你未采用这个方法时,你的内心是混乱的,你的智慧尚未显露;但经过你透过这个程度后,你的智慧便显发了。    问:我们可以完全不用话头来参禅吗?毕竟在印度并没有人听过话头这个名词。从菩提达摩到六祖,甚至七祖,人们也不知道什么是话头。为什么直到宋朝时,话头的方法才被提倡?如果我们现在也不用任何话头修行,可以吗?    答:可能自从宋朝以来修行人的心较为散漫,他们有很多的意见和观念,若不应用话头,便会非常困难。    给你一个话头去修或参,正如以针线把你的嘴巴缝起来,使你不能够开口说话,这时有一个人从你的背后打你,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喊出来,想说话,但你不能开口。应用话头就是阻挡住、关闭你的口,并且连你的心也被密封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你找出所问的答案,可能就有一个不同的情景出现了。    在我主持的禅七中,只让少数的修行者参话头。然而,当一个人的修持到达妄念稀少或念头集中时,给他一个话头,以便观察他能否从参话头而产生疑情。在某次禅七中,我教一位禅者参话头。在开始时,他并不是真正在参话头,而更确切的说,他是在念话头。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他依然回到念诵话头,然后他才得到“问”话头的阶段,但每一次他问时,他便从容地自己回答自己,所以每个问题后面随着一个答案。这个人与那些没有用过话头的人,完全相同,不会产生疑情。    另一女禅者也参话头。她静坐在座垫上,忽然间她对我喊道:“你只是在讲废话,十足的废话!”我说:“你怎么可以那样说呢?”她继续指责我欺骗大家。看来她似乎得到了一些东西。我便问她:“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本来她很可以回称“是女人”。但她被我一问,便失去了主意。她再回座位坐了一阵子,并不断地问她自己新的问题:“我是男人或女人?”结果她便怒气冲冲地回来找我,好像准备要打一场架,告诉我:“不管你认为你是男人或女人,我是女人!”这是一个真正参禅的例子。    有一个禅者用话头参了几天后,发现话头不见了,他以为既然话头不见了,那么他便不需要再参它了。但我说:“不,你还是要继续参那话头。如果它不见了,稍微休息一会,然后再回到话头上来。”    从前有一位禅师,不论谁去找他,他都给他们那个相同的提示,也就是竖起他的一只手指。当我第一次读到它,我感到十分惊奇,竖起一指足够吗?为什么这位禅师对每个人都用相同的东西?不同的众生有不同的根机,老是竖起一指似乎并没有多大用处。但现在我明白了,即使他只竖起一指,实际上那个手势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和功用。不管是相同或许多不同的话头之应用于不同的人,全都依禅师如何应用这些话头而定。方法是死的,只有在你以活的方式应用它们,它们才是有用处的。因此你也可以用很多不同的话头,但要恰如其分地应用,它们全都是一样的;你也可以在许多不同程度,通过不同的角度,应用相同的话头。    问:话头不就是公案吗?    答:话头是一个短语,一个句子或一个问题,你要以它修行,你要探索这个话之前或背后是什么,直至其根源。然而一个公案,基本上是一个完整的事件,你参究它的整个过程,尝试了解整个有关的真相。一个例子就是“南泉斩猫”的故事。有两组的僧人争论着哪一组应拥有那只猫,当南泉回到丛林时目睹此争论,他抓起猫来,说:“给我一句话,说对了,你们可以救这只猫。”没有人敢说任何话,南泉於是把猫斩成两段。过了不久,一个造诣高深的弟子赵州从谂回来,当他听到这个故事,他把鞋子顶在头上走出去,南泉说:“如果你早些时候在的话,那只猫便不必死了。”以这个公案修行,即是问:这个故事的全部过程是什么?    问:什么是机锋和转语?    答:普通来说,“机锋”有两种。有时候,一个人参话头或公案,他很努力地修行,但他仍然不能出现任何新的境界。这时师父可能给他一个有力的、直接的,乃至不尽情理的一句话。比如,有人感到口很渴,你给他一杯水,但正当他准备要拿起那杯水来喝时,你把那个杯拿走,并摔到地上去,然后问他:“你还需要喝水吗?”如果这个人已经有很好的修行,这样的事件是可以给他非常大的帮助的,这是第一类的机锋。    第二类的机锋是有关造诣高深的禅师们之间的对话。虽然他们应用的字眼在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意义或自相矛盾的,但其内在的意义却是很深奥的。比如说,一个禅师会说:“东山下雨西山湿”。另一个则说:“泥牛入海无消息。”这类的词语,当记录下来,有时候会成为公案。    “转语”是那些回转一个人观念和态度的语句。一个例子是百丈禅师的故事。有一次当他在开示时,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在听众之中坐着。在开示结束时,老人走近百丈禅师,说:“五百世前,我已经是修行人,但那个时候我告诉人,禅行者不落因果,直到现在我竟是一世又一世地转世为狐。请你给我一个转语,好让我脱离狐身。”百丈说:“听好,与其说不落因果,你应该说不昧因果。”听到这句话以后,老人非常高兴,顶礼三拜后便离开了。第二天百丈与他的弟子在后山捡起一只狐尸,并为它举行僧人的葬礼。这个公案或者不是历史事件,但它阐明了如何以几句话可以转变深刻执着的观念,并带来大利益。如果有人走向某个方向,那边可能有一道墙,他无法通过,假如你教他转过身来,可能在当下便有另一条路了。
10楼
佛·众生·无明    佛性是永远清净和不变的。因此,经常有人问起这样的问题:“如果所有的众生原本是佛,又怎么会成为污染,使佛堕回无明的众生状态?如果佛性和烦恼是一样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成佛的人也会在将来经验到烦恼?”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首先知道“众生本来是佛”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要明白这是说一切众生皆具有佛的潜能的普遍原则。比如说,任何一个在美国出生的人,不论他的种族和社会地位,都可以竞选总统。一个尚在小学中读书的少年可以说:“当我长大时,我将会竞选总统。”这句话并没有错,但四年才举行一次的总统竞选,经四十年最多也只有十个人当选美国总统。同样的,一切众生都有能力成佛,但不是每个众生都可以即刻实现佛陀的境界。    众生最初是从哪里来的?还没有一种宗教或哲学思想可以对这些问题提供圆满的答案。当然,假如我们一开始便是佛,不因烦恼而受苦是很好的。但佛教拒绝回答这些问题,并说众生的出现,在时间上是没有开始的。    假如我们说众生是上帝创造的,那么很多问题便会产生:为什么他创造了天堂与地狱?为什么他制造痛苦?为什么众生造恶业?佛教并不寻求这类问题的答案,对於那些被这类问题所迷惑的人,释迦牟尼佛引用了一个人被毒箭射中的比喻。他问在这种情况之下,是把毒箭取出而治疗其毒,或提出一千个问题,追问这枝箭是用什么毒,和射箭的是属於哪一个阶级的人,来得更为聪明?显而易见的,把毒箭取走而疗毒是比较正确的。佛教最大的目的是治愈你的病,而不是为哲学上的问题提供理论性的答案。    我们与佛陀不同,或我们不清净的概念,实际上是我们的愚痴或无明的成果。要了解这点,我们必须了解无明的意思,无明即是某种有限、无常和变幻的心理现象。    佛性的普遍性与永恒性,即在於一切局部及变动的事物之中,它是不变的,它也不可能只存在於一处而不存在於其他地点。当我们说众生本来是佛,便是谈到他们不变的佛性,而不是那些呈现於表面的狭窄、无常、变幻的烦恼。    当我们被环境刺激时,会生起反应,产生烦恼,於是你的念头便在一种连续变化的状态,这即是无明,它是刹那刹那持续变化的。    无明是无始存在而不断变化的,这即是众生之为众生的因素,但它并不是永恒的、普遍的或持久不变的;它一直是有限、短促,并不断流动的现象。    只要我们很好地应用我们的修行方法,我们的心便不会动。贪欲、恚和愚痴将会平息消失,剩下来的便是我们永恒不动的佛性之显现了。当我们的内心,不会再受环境的刺激和诱惑时,无明便不存在,而只有佛性了。    直到我们完全断除所有的愚痴时为止,我们将继续以不正确的眼光,并应用我们有限和无常的心理作用为容器,来容纳无限和无始。当无明与容器被除掉,只有普遍性和恒常的佛性留存。佛性是原本存在的,但无明则不是,它只能说是暂时性的存在,如果它有真实性,便不会有持续变化的状态。    经典中经常应用水与波的比拟来说明这点。水是存在於平常的状态,但当风吹起时,便有波动了。这些波是与水的本质相同的,但它们本来是不存在的。无明也是如此,本来不存在的;水即是永恒存在的如来,波是无明。在没有波时,水可以存在;但波却必须在水存在之下而存在。    当我们说众生本来是佛,正如我先前所说的,我们是根据普遍的理则与潜在性的说法。假如我们说释迦牟尼是佛陀,他已於二千五百年前涅槃了,那不是说及真正的佛,真正的佛、如来,是永恒的,他无来亦无去。
11楼
轮回与涅槃    首先让我们拿视觉上的错误作例子。有时候我们的眼睛会有问题,我们拭擦它们,於是东西看起来便不同了。放在我们眼前不远的东西,或某些设计,可能会造成视力的错觉。患白内障的人,有一层薄膜遮住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有一种“飞蚊症”,当一个人染上这种病症时,他会感觉到有昆虫时常在他眼前飞舞。经典谈到幻象时,常说是看到“空(中)花”。通常我们有这些问题时,我们知道这是眼睛的问题;可是有些人却以为他们看到蚊虫和花在空中飞动,当他们的毛病痊愈时,他们便不会再看到这些东西了。是否蚊子和空花忽然间消失了呢?不是的,这是因为眼睛的问题已消除了。    第二个比拟是关於炼金的过程。当於金矿中发掘到金砂时,它被熔掉并加工,直到没有其他杂质而只剩下提炼过的金。金在最初是金砂,但有些人或许会以为纯金和金砂是不同的两回事,金砂是由於某种方式而变成纯金的;但化学师知道它们的元素。纯金本身是来自金砂的,假如不是来自金砂,将不会有金被提炼出来。    这些比拟谈到了什么?在另一次的开示,我指出轮回是一个假像。我们会轮回是因为我们有烦恼,这是心的问题。我们看到当眼睛的问题解决后,蚊子和空花的幻觉便消失了,於是我们不会再看到它们。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理解到在最初并没有看到蚊子或花。同样的,当我们治好我们内心的问题,我们便不会相信轮回;而实际上,我们明白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内心的问题?内心的毛病?这种问题是外科医生所不知道的,精神医生或许会知道一些这类的毛病。你修行的功夫越深,越会明白内心问题的性质。有人说“禅中心”像一个心理病医院,在某种情况下,这是正确的,佛陀说过,如果你有生理上的病,去找医生医治;如果你有心理上的病,去找佛法治理。    站在佛法的立场,每个人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你们有多少人认为自己没有心理问题的?假如你举手,表示你有问题;假如你不举手,那么至少你还有一些观念:你有问题。一个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他喝醉的。假如你发现你醉醺醺的,而你说你喝醉了,那么相反的,你并未大醉。    说心理有病是什么意思呢?这即是说你的内心不平衡——理性和感性的——你的判断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你会有偏见,正如一个拥有丈夫的太太,和她的姐妹也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她的姐妹经常都会偏向这位太太而对抗她的丈夫。或者你会像我一个弟子的矛盾心理一样。前几天他心里希望我早日回台湾去,便不会有人要求他这样那样地;在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我永远不要离开他,假如我离开了,便没有帮助他修行的人了。一个吸食海洛英的人也会面对这样的问题:他要戒掉吸用毒品的恶习,但他不能。当一个人依这种混乱的心态行事时,他们经常会犯罪行的。在辛克莱枪杀里根总统的事件中,法庭以精神错乱为理由而判决他无罪。当有人对我们有损害的行为时,我们必须体会他们是有心理问题而要宽恕他。当一个人有这种问题时,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虽然他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控制——正如一辆煞车器有毛病的汽车一样。    我们如何医好这种病症呢?很多人并没有体会到他们的内心或精神需要很多的教育。对於癌症、心脏病和高血压等等病症的治疗的研究工作,我们肯定的已经有了基础,但人们并没有那样注重精神问题的治疗的研究和教育。    首先一个人必须探究他的希望、恐惧、欲求等等,只有通过这种自我的测验,我们才会进步。当然,完成这个过程最好的方法是静坐。通过修行,一个人会逐渐减少他的念头。有太多的念头时,你不会看清自己的。当我们达到能够控制自己的念头之境界时,我们可以依自己的意愿去想或不想。这样,我们的心理毛病便消失了,内心便不会有混乱的状态;不会胡思乱想,我们便与自然和谐了,我们的判断便没有偏见,我们会接受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善事和恶事。    当我们的内心完全清净时,便不会有善行与恶行,也不会有轮回与涅槃。轮回和涅槃之概念的存在,是因为首先我们需要依据它而修行。它增强了我们的信心和力量,这正如一个病人的医药,当他痊愈时,便不需要医药了;同样的,当我们内心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们便不需要轮回和涅槃的概念了。我们会体会到它们并不是不同的两回事,事实上,它们甚至不是一回事,它们都是幻象。在一个清净的内心里,它们甚至根本不曾存在。    现在让我们来解释金砂与纯金的比拟。精纯、提炼的金即是指我们清净的内心,它代表我们超脱痛苦的潜能。正如第一个比拟中的眼睛,某个时候受到幻象的困扰,而今从蚊子和空花之中解脱出来。我们的心,一旦加工提炼,便会除去它的污染——烦恼和痛苦。通过修行,我们就会除掉我们的污染,并锻炼我们的心,成为明净。    站在禅的立场,烦恼与智慧,轮回与涅槃,不仅不是不同,实际上,它们根本都不曾存在。所谓“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不论正面的或负面的,都是因了众生而说,在佛的程度是不必说,无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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