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才子黄霑
文/本刊记者 李怀宇 图/香港亚洲电视提供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父子皆好色 爱情犹深沉

　　黄霑读中学的时候，听说红灯区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红舞女，一个晚上要1000块，他 便向班上50位同学提议，每个人捐20块，用抽签的形式抽出一个人代表大家去请那红舞女。抽中的当然是黄 ，因为他是出老千的高手。当晚，红舞女非常奇怪，一个中学生怎么有那么多钱，黄 便将全班同学集体捐款的壮举细细道来，红舞女听罢，十分感动，说："我决定把你的钱还给你！" 黄霑心中一阵狂喜，结果红舞女将20块钱还给了他。

　　这个故事是黄霑的老朋友蔡澜讲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本故事纯属虚构，但刻画黄入木三分。

　　黄霑1963年毕业于香港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进入广告界，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这句广告词就出自他的手笔。他与作曲家顾嘉辉联袂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风靡东南亚，被誉为香港词坛教父。他文才飞扬，个性洒脱，与金庸、倪匡、蔡澜并称为四大才子。

　　黄霑著作甚丰，其中的一本至今是香港最畅销的单行本，纪录尚无人打破，这就是《不文集》。有人推荐说，此书是性情文字，立即有人反驳说:"什么性情文字，情字省了也罢。"

　　谈到"色"，黄 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中国男人最虚伪，一边想拈花惹草，一边还正襟危坐，最不是东西，我就是要把他们的面具撕开。"有一次他和儿子谈心，儿子忧心忡忡地说："老爸，我最近发现自己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说："你老爸最大的毛病也是好色！"说罢父子俩相对哈哈大笑，此后坦诚如兄弟。

　　2000年，成龙在回应使吴绮莉怀孕生女的丑闻时，说他只是犯了许多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本港坊间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件风流而非下流的事情。黄霑却发表言论说，什么风流不下流，做了便是下流。古龙笔下的楚留香才是风流，留情却未听说留子。

　　2001年，王祖贤接受黄 、麦嘉、罗家英主持的《三个光头佬》节目访问，黄 一见王祖贤，立即热情地与她拥抱，不断大赞她比以前更美丽动人，更称王祖贤是他的头号性幻想对象。　　
　　单以这些放荡不羁的言行，便断定黄是游戏感情之人，便又错了。黄霑人缘好，整天笑口常开，幽默潇洒，圈内圈外喜欢他的人很多，理解他用情之深者也不少。

　　黄霑曾有一句俏皮的名言："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知道爱情一来，两张嘴就粘在一起。" 在与第一个妻子华娃离婚之后，1976年与林燕妮在爱情事业上齐头并进，创办"黄和林"广告公司。林燕妮才貌双全，与黄 相配成就了香港文化界的一段佳话，他 曾在主持一次电视颁奖典礼时，当众发表对林燕妮"爱的宣言"。据说，黄 多次向林燕妮求婚不成，竟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一招：在报章上登出两人结婚的喜讯，而证婚人正是德高望重的金庸，随后，林燕妮也在报章上登出个人声明，谓黄某人所公开的消息只是其一厢情愿，与林某毫不相干。此后，在林燕妮的众多文章中，不见一字对两人分手时是非的辩说，而黄霑却一直放不下。直2001年参加《百万富翁》名人版时，答题中被"点中死穴"，问题是："以下哪一位作家喜欢在稿纸上洒香水？"众所周知，答案是林燕妮，他看到题目后忍不住说："是不是玩我啊！我从来不在电视上讲粗口，只是有一次在电台里讲了，但都剪了。你们这样就是挑战我，我现在就讲粗口--'林燕妮'"！

　　当年与林燕妮分手后，嘻嘻哈哈的黄霑曾有一段四面楚歌的失意日子，自己投资的电影公司经营失败，负债累累，债主临门追讨，弄得他无家可归，5个月屈居写字楼。有一次，他万念俱灰，坐在窗口，眼睁睁望着10层楼下的地面，想跳下去一死了之。但是想起自己家中的老母，作为长子，不忍抛下她，这才断了自杀的念头。

　　事过境迁，而今再创人生辉煌的黄 常勉励社会上的失意人说："最失落的时候，就是人生的谷底。到了谷底，往后只会反弹、上升。"

　　几年前，黄霑娶了位年轻漂亮的太太，名叫陈惠敏，妮称云妮，比黄 小17岁，是他从前的秘书。蔡澜专门写了一篇《黄 再婚记 》，用黄 的口吻再现结婚的情景：

　　拉斯维加斯是天下结婚最方便，最快的地方。我们先去一个政府机构登记，那个政府人员在看我身后有没有人，又指着云妮，问道："这是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太太呢？"我说这就是我要结婚的人。那官员听了羡慕得不得了，马上替我们登记，然后收费。"多少钱？"我问他。"七十五块。""这么贵！"我说。 "那是两人份的登记费呀！"他说。我心中直骂："废话！结婚登记不是两人份是什么，哪里有一人份的。"

　　之后，我和云妮又去教堂，门口有一个黑人守着，那个黑人翘起双脚，架在门上睡觉。里面只剩下一个女法官在办公，她一看到我们，又望我的身后有没有人，指着云妮说："这是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太太呢？"差点把我气死了。她要先收费，又是七十五块美金，两人份。"跟着我说。"她命令："我，黄霑，答应不答应迎娶陈惠敏，做我的法律上的妻子，爱她，珍惜她，在健康的情形，或在生病的状况，直到死亡为止？"我们都说声："I do。"她问我："有没有带戒指？"我们哪有准备这些东西？摇摇头。"不要紧。"她说完从桌子上拿了两个树胶圈，让我们互相戴上，大功告成。女法官在结婚证上签了名，盖上印，交了给我。我一看，看到证婚人的栏上，写着一个叫罗拔钟斯的人，从不相识，便问她道："谁是罗拔钟斯？"女法官懒洋洋说："就是他。"指的是睡在门口的那个黑人。

　　结婚不久，五十几岁的黄 又重返香港大学读书研究，住处邻近港大，步行仅五分钟，但太太每天管接管送，成了他的保姆司机。专注研究工作令他有时忽略太太，但她毫无怨言，还鼓励他多读书，学懂了，再教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一个男人的女人，实在是幸福，幸福！"为了爱妻，他居然把抽了多年的烟给戒了，这已是黄霑第7次戒烟，过去最高纪录是两个月不抽烟。但这次，他有前所未有的信心。"有一次她对我说，'我们没有孩子，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我就下决心戒烟，好多活几年陪陪她。"

　　活到六十出头，黄霑学懂舍弃繁华，返朴归真。19岁时，他捧着圣经，受洗成为天主教徒，当了四十多年的教徒，还不时为教区工作，作曲作词，并希望能为天主经和圣母经谱上音符。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领略到佛教的奥妙。朋友孙淡宁送他一幅金石名家易越石的石刻心经字画，每句心经均用不同的书体写成。黄 把它挂在办公室，但怎么看也不明其意，令他有点心痒。"我是念中文的嘛！若有人问画中文字的意思而我却不懂，这真汗颜！"自此他开始钻研心经。"那时我刚与华娃离婚，好痛苦，觉得祈祷都没帮助。但念心经，反令我心境平和。"

　　黄霑研究佛学的因缘也与老朋友倪匡不无关系。传说两人是"文曲星"下凡，一分为二的结果。倪匡曾于1993年秋赠黄 对联一副："两日烹调有黄 ，一生煮字无白雪"，但黄 却认为这两句次序应该对调。黄霑格外尊崇倪匡，因为他是个耐得住寂寞、可以终日与花草为伴而不感单调的人。黄 曾说："有一次我主持一个大型晚会，那真是群星云集，华冠艳服，热闹非凡。散场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我留在剧场里，这时舞台灯光依旧，除了我以外，场内没有一个人。突然，有一种寒意从我背后慢慢爬上来。我突然明白什么叫'空'。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寂寞。我后来努力不想它，但我知道它还在那儿。" 为了向老朋友的境界靠拢，黄 潜心研读佛经，希望渐入无欲无嗔的境地。多年来，他想过做神父，也向往出家人的闲适，但红尘诱惑太多，他始终未达"布袋和尚"的境界而放下一切。今天，黄 反要感谢上天给他的试炼，让他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