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对后妃虐待不仅是打,是杀,而且使用各种酷刑来慢慢消遣。《太平天国大辞典》"煲糯米"条中说,天王用来惩处妃嫔的酷刑包括"一说系用硫磺火点天灯,即《御制千字诏》:'淫乱秽亵,硫磺烧尔',《天父诗四百九十》:'面突乌骚身腥臭,喙饿臭化烧硫磺'。一说是将受刑者绑跪大锅水中,慢火煨水升温,至臀股煮烂而死。"在十多年中间,洪秀全通过一些佞臣,把一批批天真的少女从她们父母手中夺来,关进天王府的深宫以供淫乐。她们有时犯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只是因为洪秀全心情不好,看不顺眼,就可能被打、被杀(比较幸运,死得痛快),遭受酷刑,被慢慢地烧死,烧得乌焦巴弓;被慢慢地煮死,煮得肉尽剩骨。
太平天国的实质是什么
要问太平天国究竟是革命还是邪教?这不是简单的一句话所能回答,需要说明那十几年中事情发展变化的过程。这个过程说清楚了,答案也就很自然地浮出水面。请先看一组词:
它们都不是孤立的,也不静止的,相互之间都可以发展变化。例如"起义"可以上升为"革命","邪教"可以发展为"叛乱"等等。从词义褒贬上来看,"革命""起义"显然有褒义,"叛乱""邪教"显然有贬义,"起事"则是中义词,因为此"事"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说"造反"还得看是谁造反,造什么人的反。就连最好的革命与最坏的邪教之间也不是全无瓜葛。辛亥革命就有不少会党参加,会党中难免也有邪教分子。
我在这里只提邪教,不提正当宗教。因为正当宗教有教规约束,不容许成为"叛乱"的温床。当然,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正当宗教的机构也会被邪教所利用。在历史上,农民起义或流民起事总不免与宗教有牵连。如汉末黄巾军之与太平道,宋代方腊之与摩尼教,明代朱元璋之与明教,清代各地起事队伍之与白莲教等等。其原因也不难理解,在封建社会中,老百姓既不能组党问政,也不能集会结社。只有通过宗教活动,人们才能获得经常聚会的机会。也不论是什么宗教,土生土长的,或是外来的皆可利用。大致开头是借助于正式宗教活动,以后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逐渐转为邪教活动,太平天国就是这样。洪、冯先是在传布基督教的掩护下,到处寻找发展机会。同时借用一些基督教教义,另创上帝教。等到后来他们与杨、萧的力量结合,承认了天父、天兄下凡等神鬼附身的荒唐举动,当然就成了道地的邪教。
古今中外都有邪教,从两千年前我国土生土长的邪教,到20世纪美国、日本的新型邪教,名目不同,花样百出,各有各的个性;但是中外古今的各种邪教,也必然有其共性,才能与正当宗教有所区别。这些共性大致是:
一、正当宗教要求教徒恪守教规,劝人行善,从宗教信仰上获得精神上的寄托。既不危言耸听,用种种灾祸来恐吓教徒,也不对教徒作空头许诺,邪教则常以世界末日来吓人,并许诺信教可以逃避灾祸,进入天国。太平天国正是一再作出许诺,入教可登入小天堂、大天堂,不入教者在世会有"蛇虎伤入"(《李秀成自述》语),死后堕入地狱。
二、邪教都会装神扮鬼,特别是会吹嘘教主能知天意,能与天神沟通。太平天国除吹嘘洪秀全是天上派来的世界万国独一真主,还按广西"降僮"的迷信习俗吹嘘天父能附杨秀清之身下凡说话,天兄能附萧朝贵之身下凡说话。
三、邪教都需要敛财。因为正当宗教能够公开募化,或有经费来源,邪教必须自筹活动经费,否则无法生存,无法发展。太平天国则要求入教者把全部财物交公,做得最为彻底。
四、正当宗教只要求内部的宗教职业者遵守教规,对教徒们不作硬性要求,对许多宗教活动也只是自愿参加。邪教是一种半公开半秘密的组织,为了保证自身的生存和发展,无不对入教者加以严格控制。太平天国军民不分,全民皆兵,入教者都成了"圣兵",以教规--十款天条作为军律,对内控制之严,堪称空前绝后。
五、还有个怪现象也是古今中外的邪教所专有,而为正当宗教所绝无。这就是邪教的教主都是淫棍,年轻的女教徒都是他们的猎物。因为邪教既从身心两方面都严格控制了所有的教徒,也就给了教主对女教徒为所欲为的可乘之机。太平天国洪、杨两个的多妻纵欲,甚至以天父天兄的圣旨作为根据,也是够荒谬的。
以这五项标准来衡量,太平天国正是不折不扣的邪教。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在太平天国与邪教之间画了等号?事情也并不如此简单。可以说,在太平天国的领袖们中间--如开国元勋冯云山、石达开,如后来抱着满忱热诚前来投奔的洪仁秈--是极不愿意让太平天国堕落为邪教组织。他们冒着极大的风险,作了极大的努力,希望力挽狂澜,把太平天国推上正轨,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最后都归于失败,壮志难酬,抱恨终天!
历代农民起义或流民起事,大都利用过邪教。邪教是一种破坏的力量,推翻旧王朝需要利用它,它不是一种建设的力量,建立新王朝就用不上它。因此,比较聪明的领袖在取得初步胜利之后,就会断然抛弃邪教,重用知识分子,来建立正规的新王朝,谋得长治久安。
冯云山是个胸怀大志的知识分子,在他规划中的太平天国,是一个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新王朝。利用宗教策动起义是他决定的方针,杨秀清搞的天父下凡的把戏是得到他的追认之后才能继续下去。利用邪教来打开局面,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长治久安。如果冯云山不是在湘桂边境战死,则放弃邪教,让太平天国转入正轨的计划就有实现的可能。冯云山做了最艰苦的开国工作,对太平天国的典章制度作了详细的规划。在他牺牲之后,无人能够制约杨秀清,杨秀清才能把天父下凡的闹剧一直带到南京去,让不登大雅之堂的民间陋习公然登上大雅之堂。天京内讧固然是由洪秀全一手策划的,但是使洪、杨矛盾不断激化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杨秀清肆无忌惮地大搞邪教活动--表演天父下凡,一再羞辱或杖责诸王、百官,包括洪秀全。
天京内讧是一场恶梦。身经百战的老兄弟在起义后的六年中,不过牺牲四千余人;而在不到一个月的内讧中,牺牲的人数就在两万以上。城里的内讧爆发,城外的清兵将领欣喜若狂,他们在奏报清廷时很有信心地说:"洪杨股匪,不患今岁不平。"这个时候,如果不是石达开力挽狂澜,太平天国这艘破破烂烂的大船在1856年之内就会沉没了。
年仅20岁的石达开毁家纾难,参加金田起义,态度鲜明,就是为了反清,为了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对于邪教活动,他丝毫不感兴趣。连《贼情汇纂》一书中也说他"不甚附会俚教邪说"。在驻军安庆的时候,他就反对杨秀清在南京推行的兵民合一,吃大锅饭,主张"照旧交粮纳税",让老百姓安心发展生产。内讧爆发,噩耗传到前线,他心急如焚,只身回京,阻止内讧扩大;可惜洪秀全、韦昌辉都不听他的意见,韦昌辉还对他暗算,袭杀他的全家。他缒城逃走,随即率领四万大军,兴师靖难。洪秀全不得已,只好杀了韦昌辉,向他谢罪,迎他进城。这时局势极为严重,内讧余波未息,清兵伺机攻城,善后的重任就完全落在石达开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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